赛博电子点心.

「明先生的两次下厨」

一些个诚楼(其实看不出差别)的回忆,内含双毒。

  

  

  

1.

从伏龙芝出来以后的第一顿饭,是大哥下的厨。军校的食堂固然是所有学校里最好的,但也敌不过我又心心念念了三年的,在巴黎公寓里大哥下厨的红烧肉和青菜素面。

  

那是我步入二字开头年纪的第一天,也是我印象里秉持着“君子远庖厨”的先生第一次下厨,不仅如此,还故作玄虚的关了灯,从厅门到餐厅的桌子上,点了一路的蜡烛。放学到家顺着一进屋就有的烛光和红烧肉香味才在餐厅里循着大哥。他笑眯眯地坐在桌前,围裙搭在椅背上,“回来得正巧,能吃到刚出锅还热乎的红烧肉了,我的阿诚20岁生日,大哥亲自下厨庆祝一下——”

  

对方拖长的尾音和明大少爷在骄傲求夸时微微昂起的下巴都又让我想起学校里那只人见人爱的大花猫,眯着眼总像是在笑,不管有没有人逗它都坐得端正乖巧,毛绒绒的尾巴在心间一扫一扫搔得人心痒痒。那时的我伫在原地拎着书包愣了好一会儿,听到“我的阿诚”的那一刹眼眶就不争气的湿了,咬着下唇又硬是忍着眼睛的酸涩把泪憋了回去,单方面见不得光的感情让此刻有些受宠若惊的自己更不敢直视他,只好伸着脑袋瞅瞅桌子上热腾腾香喷喷的红烧肉,又回头看看这摆了一路的烛台烛光,眉毛都拧皱巴了还是想不明白我们家这位大少爷是怎么想的。

  

青少年的情情爱爱自然也是懂些,关于追喜欢姑娘必备的烛光晚餐同桌也拉着自己畅想编排过数回,记得有回还跟大哥吐槽过同桌兄弟一遍遍在脑子里的编排,都不知道出了多少版本了。

  

——所以这会儿的生日庆祝方式很难不让人多想!合理怀疑大哥抄袭同桌的创意应该不算过分。不过轻松氛围的调侃话还是被自己硬生生被吞进了肚子里,我站在原地支吾半天憋出来了一句隆重且大声的“谢谢先生,闻起来好香!”便冲出烛光包围的餐厅把包挂回架子上跑去饭前洗手了,还顺便用凉水冲了把脸。

  

我真怕这是自己睡在了教室,做了一场梦,梦到了我这二十年以来最浪漫的礼物,也是最求之若渴的,最不敢加以肖想的。可红烧肉的香味骗不了人,甜而不腻的入口即化的美味更不是梦里能有的真实,素面的味道跟我平时下的也差不了多少,就是荷包蛋长得不太好看,可以看出的确是夏初不太熟练的人做的了。

  

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默,大哥说了几句祝福,我因为一时的大脑过热停止运转只生硬地回了几句,揣测着意为何的同时我也在暧昧的烛光下闭眼就是面前大哥裸/着身子面色潮/红的模样,想起十几岁的第一场春潮春梦,大哥的肩膀和衬衫下的腰线,是我第无数次在这段不可言说不可外露的感情中溃不成军。直到一顿饭快结束我才又恢复正常地说了几句俏皮话,收拾碗筷与半屋的烛台。

  

  

  

2.

香榭丽舍大街那一晚后我跟大哥的关系变得更微妙,久别重逢又来不及叙旧,我还恍惚在大哥的身份和我也随之增加的身份里就到了柏林、继而是莫斯科的伏龙芝军事学院。

  

六千多公里的距离和聚少离多的三个春秋,寄往上海的春节中秋祝福和几封家常信都由大哥代着一同写了,而我只用给大哥写信,除了他也没有第二个人会去看,其中自是少不了我幼稚的试探,是浓于亲情却又更胜于此的思念和情感。

  

不过都被去年大哥的一句话堵了回去,我汇报军校训练情况,照常诉说着想念,大哥却在回信里依旧是长兄的气质,老先生的做派地冷不丁来了句“故凡有见于中而操之不熟者,平居自视了然,而临事忽焉丧之”,继而跟我大谈特谈起了做人处事的知行合一——我又怎会不知这背后的含义,但也猜不到对方摸透了几成我的心思,便只好把暗涌的情愫都压在心里,一收再收。

  

  

三年时间,收到的信都放满了小半个箱子,我舍不得丢下,都如数珍宝般收拾好又带回了巴黎。

虽然不再是原来那间公寓,但好在大哥在哪儿,与我而言的“家”就在哪儿。

  

从车站再接我回去的那一晚,是记忆里大哥到第二次下厨,红烧肉里多出来的干辣椒和素面里多了一些的酱油和醋的调料倒是让人新奇。太久没吃过心心念念的人下的厨,虽然一时有些不清楚这口味的变化从何而来,还是先顾着一个劲儿的低头猛吃了,期前不免被大哥拍拍背顺了几次气,“慢点吃,在军校被饿着了不成?”,我摇了摇头冲他眨眨眼睛嘴巴还是在拼命咀嚼。

  

饱餐过后自然心情颇好,收拾好了碗筷跟大哥并肩瘫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才晕晕乎乎有种回家的归属感。一别三年,想说的话多到不知道该从何开口,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如“就近开口”。

  

“上一次吃大哥你做的饭菜还是20岁生日,手艺进步好大。”

“你又不是不知道,疯子西安人,无辣不欢还嗜面食,跟他搭档的时候也下过几次厨,口味硬生生给带偏了...”

“喔——这样,味道也很好吃,您到现在可只给我做过两次饭呢。”

  

他用太过家常的语气去熟稔地提及一位于我,于我心中的家而言的外人,还有“下过几次厨”和“带偏”。酸溜溜的感觉又爬上心梢,说话的语气一时失了轻重,“你”也因为晴转阴的心情客客气气换成了“您”。

  

我歪着头去看大哥,就算饭后也是穿着妥帖端庄的模样,可能因为屋内偏高的温度,袖口向上挽起两卷露出青筋凸起的小臂和手背。我又轻轻闭上眼,吞咽肖想下忍不住分泌的生理性唾液,伏龙芝的时候我常会梦到明楼,梦到扼住他有力的手腕欺身向下地侵犯、贯穿他;梦到他生病,迷迷糊糊喊我来伺候,我却趁人之危蒙住他眼,掐着他脖子在他耳边说些只会存在于我脑海中的污言秽语…...

  

  

“又在说什么孩子气的话?我跟他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

  

——生死搭档,彼此唯一只信任最信任的人,同吃共住,闲暇时间看起来还会彼此下厨,大哥那少爷脾气和疯子在一起至今都能相处得还算和谐...啧,恐怕别不止我想的那么简单吧。

  

我不敢再说什么,心里却打翻了醋缸子和五味瓶,怕自己嘴笨和他的少爷性子突然起来毁了这场久别重逢,垂着脑袋嗡声对不起又快速地转移了话题。

  

  

  

  -

评论(1)

热度(73)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